近日,澳大利亚政府宣布否决中国企业以3.5亿澳元收购澳大利亚养牛场的计划,理由是该交易违背国家利益;此前,新西兰政府否决了上海鹏欣集团以5600万美元收购当地农场的申请。中国企业希望通过在当地购买土地的方式“走出去”为何屡屡受阻?我们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进入国际市场?在专访中国人民大学副教授毛学峰时,他分析了我国企业“走出去”战略存在的偏差,指出独特的农业模式才是我国最大战略优势所在。
为何“走出去”
毛学峰认为,首先应该思考我们为什么要走出去,为什么要建立分支机构,为什么要并购国外企业。“如果缺乏认真思考,或者在政策鼓励和国外市场诱惑下走出去,由于缺乏战略层面的深入思考,对当地法律法规、市场风险、政治风险考虑甚少或评估不够,最后结果往往是盲目竞标而成为投行抬价工具或者以失败告终。”
企业“走出去”,首先应该满足的是自身在全球配置资源的需要。比如全球性农商与食品公司邦吉,就把中国当作自己的重要加工中心之一,把南美作为生产中心,把美国作为研发中心。
毛学峰指出,总是担心我们“被控制”的思维定式,来源于我们觉得自己“还很弱小”的自我认知,但这种认知是错误的。我们要转变思路,企业的走出去是企业资源在全球层面优化配置,而不是简单的资源控制与被控制。
“在这一过程中,政府的责任之一是提供海外市场的相关贸易信息。目前我们在信息掌握方面存在很大不足,严重制约对海外市场的开发进展。我们需要了解对方所处发展阶段,了解对方需求,和其共同发展实现共赢。当然,我们也需要深入了解自己,中国过去30多年经济快速增长、农业健康发展,我们肯定做对了诸多方面,这些都需要深入挖掘,在‘三个自信’的基础上讲好中国故事。”他补充说。
何为“走出去”捷径
毛学峰认为,采用租地、买地的方式“走出去”的单一策略,表明我们在商业思维上存在偏差。更可行的办法是,从研发支持入手,从小企业入手,从小部分股权入手,从建立分支机构开始,学习、适应、熟悉、深耕国外市场。
“不要小看小部分股权,在关键时候能发挥大作用。”毛学峰强调,只要小额参股,就有机会进入公司的决策层,就能够产生自己的话语权和定价权。在参与国际市场的进程中逐渐成长,学习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,构建全球营销网络,提升品牌价值,自然而然在全球拥有市场力量。
同时,进入和掌握全球贸易网络和物流网络,也对形成国际市场话语权具有决定性作用。“应当鼓励有实力、信誉好的中国企业到国外投资,积极参与到仓储、物流、港口、农产品加工等各个环节,不断提升农业合作水平。”毛学峰建议。
拿什么“走出去”
在走出去的过程中,中国能为世界提供的最有价值的是什么?“最大的优势就是中国的农业。”毛学峰说。
美国农业虽然先进,但并不适合新兴市场国家的需要。新兴市场国家大多处于改造传统农业的阶段,他们恰恰需要刚刚走出这一阶段的中国目前拥有的科学技术、农业机械、农业技术推广和农村治理经验。
例如,“一带一路”沿线发展中国家,大都以小农经济为基础,他们的现状和中国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类似,都面临着改造传统农业、从贫穷走向富裕这两大历史任务,而这两个任务恰恰都是中国能帮上忙的。
在改造传统农业这项任务中,首先,我国近三十年的农业技术发展取得了不俗成绩,已经实现农业向高产、优质、高效转变,也在农业技术推广方面积累了丰富管理经验。其次,我国农业机械较适用于小农的家庭耕作制度,如“东方红”拖拉机在越南、非洲就很受欢迎。再次,这些国家都面临着农业经营制度改革的问题,而这方面经验是中国的强项,不是美国的强项。
毛学峰认为,上述技术和管理经验更容易被非洲和“一带一路”发展中国家的农业所吸纳与消化。和中国合作,将会有利于帮助这些国家实现传统农业改造。
而在从贫穷走向富裕的任务中,发展中国家的扶贫实践充分表明,减轻饥饿和贫困,唯一的途径就是为穷人创造更多、更好的就业机会,实现持续且惠及大众的增长。“中国在这方面也有经验,过去三十年,我们就是通过人口从农业部门向工业部门转移,完成了经济和社会的转型。”毛学峰说。
应当鼓励一些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企业走出去,以直接投资的方式将其现有设备和生产逐渐向工资水平较低的“一带一路”沿线国家转移,给这些地区创造大量就业机会与现金收入,同时实现他们的工业化、现代化、经济快速发展。
“政府也要转变观念,真正地‘帮企业’,而不是‘扶企业’,要用提供信息、数据等公共物品的方式,来取代目前简单补贴的方式。推动这些企业去帮助、引导欠发达国家改善经济环境、提高管理效率。”毛学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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